一九八六年初冬，南国黄菊盛开，而北地却是满天雪花。我们赴冰城访问了刘坤模老人。

　　看去，刘老十分健康。她告诉我们，虽然过去跟随彭德怀陆陆续续只读过三四年书，可现在却酷爱文学。

　　刘老后来的老伴任楚轩，是一位老红军，一九六八年在哈尔滨市病逝。当我们谈及她的“五好家庭”时，六岁的小孙女婷婷跳起了“迪斯科”，刘老深有感慨地说：“我在六岁时，已学会了纺棉花。而且慢慢出了名。稍大，便有很多人来说媒，都没有成功。和彭德怀结合也许是有点缘份的吧。”

　　接着，刘老详细向我们说开了：“一次，彭德怀堂嫂的父亲俞桥问彭德怀‘讨堂客’的事，并对彭德怀说要介绍刘玉峰的妹妹，叫细妹子，彭德怀听了，说‘刘玉峰和我一起挑堤，打脚车子，彼此了解。如果细妹子象哥哥，看都不要看了。’话虽这么说，但还是亲自来看了。

　　一天，我在屋里听到外面狗叫，便出门看了看。正好是俞桥带着一个浓眉大眼、身材魁伟的青年，说是买红薯种路过。这位青年就是彭德怀。我当时不认识他，但仿佛意识到可能是来相亲的，便急忙把狗赶开。自己扭头就跑了。谁知彭德怀与我仅见一面就中意了……”

　　以后俞桥多次登门说合，彭家又答应“明媒正娶”。一九二二年三月，刘坤模坐着花轿，到彭家围子，和彭德怀成了亲。当时，彭德怀家里很穷，但结婚是人生一件大事。在亲友的帮助下，还是热热闹闹办了四桌酒席。

　　结婚那晚，彭德怀拱手把闹洞房的客人分别送走后，四周安静了。他顺手把房门关上，说：“我脾气不好，要是遇上我发脾气，你就让我一点。”之后，夫妇间生活的六七年间，确实没有吵过嘴。一天晚上，彭德怀高兴地说：“给你取了个名字叫坤模，是女中楷模之意。要成为女中模范，必须要读书。”随后，彭德怀从二十里外的石潭街，买了初级语文课本第一册。刘坤模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跟彭德怀学文化。

　　现在，刘老一别家乡五十年，彭总逝世已十二年。刘老常想起当年上山摘毛栗子、苦株子、小柿子充饥的情景。

　　我们告别时，刘老拿出一张风华正茂，身着军装，肩披老羊皮大衣的照片告诉我们，那是一九三七年上抗大时照的。羊皮大衣是彭总送的。

　　望着这张含蓄而富有历史意义的照片，我们陷入了沉思，老人的眼眶也湿润了。